红色故事

红色故事汇(十三)| 一千零二(中)

发布时间:2024年06月14日 来源:中共宁化县委党校 点击数: 字体:[大][中][小]


今年是红军长征出发90周年。作为中央苏区重点县,中央红军长征4个主要出发地之一,红色是宁化最鲜明的底色。为传承苏区精神和长征精神,中共宁化县委党校推出《红色故事汇》专栏,讲述宁化红色故事,回顾历史的足迹。


《一千零二》(中)


他们是从小被卖到土豪王财禄家里的,一个做长工,一个当使女,真是一条藤上的两个苦瓜。十冬腊月,琴英见恩铜光着脚下田,赤黑的脚跟裂得像小孩嘴巴,心里针刺似的难受,她瞒着王财禄偷偷地做了布鞋给他穿上。而恩铜见琴英每天半夜里就得起来磨豆腐,还常给土豪婆拎着耳朵打骂,每天鸡没啼他就来到磨坊默默地替她推磨。因为这些,他们不知挨过多少鞭子,可是这血和泪凝成的感情,就像山谷里那清澈的溪水,谁能砍得断?那时他们就常说,要是有朝一日能逃出虎口,生活在一起,那该多好啊!这一天终于来到了,红军解放了淮土乡,王财禄逃跑了,恩铜参加了赤卫队,他和琴英一块分了田地,分了房子,乡苏主席还亲自为他们主婚。结婚这天晚上,琴英甜蜜地说:“想不到,我们真的在一起吃饭,多好啊!”恩铜也幸福地说:“从今天起,我们永远在一起,谁也不离开谁!”

如今,恩铜回忆着那难忘的时刻,听着琴英这揪心的哭泣,眼前浮现出王财禄狰狞的面目,仿佛那老鬼正纠集民团,张牙舞爪地向淮土扑来。他耳边又响起了王团长铜钟一样洪亮的声音:“青年同志们,参加铁的红军吧,用战斗来保卫新生的苏维埃政权!”他又似乎看到乡里的年轻人正扛起枪杆走上前线,他们啊,闪光的青春就像五月盛开的石榴花一样瑰丽,一样火红!可自己……想着这一切的一切,心简直碎了,他苦思了一阵,还是简短的话:“我要参加红军,到前线去!”

琴英收住了哭声,问道:“你真的要到前线去?”

“那还有假的!”

“你真的要离开我?”

“不,这是暂时的。咳,先报个名再说吧,反正这回我是铁了心!”恩铜正说着,街上响起了一阵锣鼓声,夹着霹雳啪啦的鞭炮声,他推开爱人,猛地冲出大门。

琴英的心像被撕裂似的,她想,名一报,恩铜就真的要离开了,不,不能啊,要好好的说服他,至少得让他下一回去。说实在的,留在赤卫队,一起闹革命,家里不见街上见,不是挺好的吗?得设法把他追回来。可人跑了,就是两头牛也拉不回来,怎么办?他看见桌上的大铁锁,顿时眼睛一亮,自言自语地说到:“嗯,有主意了!”只见她飞似的追了上去,拉住恩铜的手,说道:“李参谋长找你!”

“在哪儿?”

“在房间里等着,”琴英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:“像有什么要紧的事。”

小俩口紧走小跑地赶回家里,恩铜一进房,琴英就“砰”的一声把门扣上,再锁上了一把大铁锁:“哎,等一等,别乱走,啊,我就来”。恩铜这才如梦初醒,对着门扇又捶又踢,连声嚷道:“开门,开门!我跟你不客气了!”可是琴英已经跑到街上,他叹了口气,暗暗说道:“好家伙,真是铁耙抓痒——一把硬手。哼,你会画鬼符,我有神仙法,说什么晚上也要去报名!”

再说,琴英来到街上,只见松光火把街上照得通亮的七八个挺面生的人,敲锣打鼓,簇拥着一把大红的挑战书。部队王团长、乡苏吴主席、军事委员王定乾陪着他们走来了。爆竹的火花,锣鼓的脆响,人们的欢声笑语,把整个山村闹得一片沸腾,看得琴英真是呆住了。这时隔壁的张大伯走过来,轻轻地问道:“怎么样?禾口乡和我们开展扩红竞赛,看,连夜送来了《挑战书》。他们计划扩红一千,已经报了一千,我们淮土人还能输给他。是吗?恩铜报了名吗?好钢要用在刀口上,田地大家会帮忙的啊!

琴英窘促了一阵,低着头默默地摆弄着衣角。张大伯没有追问,却上前喊住了王团长,恳求道:“怎么样,我那老二报了名啦,你可得批准啊!那小子想当兵,真是饭也吃不香,觉也睡不着。”

王团长握着老人的手说道:“大伯,去年送走了老大,这回又要送走老二,你舍得吗?”王团长说到这里,看了前面的琴英一眼。

“咳,我又不是新娘子,有什么舍不得!”大伯捋了捋胡子说道:“刀在石上磨,钢在火中炼,让孩子锻炼去吧,是吗?要是你肯收胡子兵,我也参军!”

张大伯的话像一块石头在琴英的心海里激起了层层浪花,晚上演出的文明戏,又一幕一幕的重现在眼前。张大伯送子参军不就是最动人的戏?大家称赞他是鸡冠花——老来红,一点不差啊!想到这里,她不由得责怪自己,没有共产党和红军,哪有幸福的新生活?真是吃水忘了挖井人,为什么眼睛只盯着鼻子底下,为什么拖后腿呢?“谁也不离开谁”可是,反动派不消灭,王财禄再回来,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?她觉得灼热的脸上好像在燃烧似的,头一扭就跑回家里,屋里黑黑的,她喊了一阵,没有应声,赶紧开门点灯,整个房间都找遍了,不见人影,只见桌上的一张纸,歪歪斜斜地写了一首山歌:

石榴花开心里红,

阿哥参军妹光荣,

等到前线打胜仗,

再来看妹转家中。

琴英虽然刚学几个字,这山歌因为唱过,倒还是看得懂。她读着,哼着,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。她多么想当面向恩铜检讨啊,可是他到哪儿去了?琴英的目光停在窗子上,只见那窗栏拉断了两根。她想,恩铜一定是跳窗报名去了,多好啊!我也报名参军当一名女兵。琴英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了,她打开头上的髻子,嗦的一剪,对着镜子梳了个短发,就赶到征兵处去了。